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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奴难受极了,口中极苦极涩的味道像是要往她每一块骨头中钻去,一向姣好的面容因缺氧而有些紫胀,双颊诡异的潮红因咳嗽而起,半晌消不下去。
她本勉力扶着身旁的小几支撑着,到底全身失了力气,身子一歪便要倒下。
薛劭也不管那半死不活的婆子,上前一把打横抱起碧奴,又出声向外头大声喊道:“医女呢?!”
他来得急,外裳上已略微落了些雪,却在进屋时被这暖烘烘的热气化开,唯留一个个小小的水珠印子。
外头跟着他赶来的两个医女这才敢入内,一个请薛劭扶碧奴坐在床沿,轻轻拍着,抚着她的背,待顺完气才让她躺下,又倒了碗温水予她漱口。
另一个给碧奴把完脉,又前去查看一番散落在地上的药汁,这才敢回话。
“回五公子,这药实是虎狼之药,若全部饮下,只怕子嗣……”
医女亦是女子,又兼医者,自然明白这汤药对女子实在大有损伤,再无孕育可能不说,还会落下每逢月事小腹绞痛不已的病根。
她不再说下去,略微抬头看了看眼前男人的脸色。
薛劭一向清俊柔和的面容一下竟露了几分憔悴与哀伤,含情的桃花目有些赤红,他强压着不让心中的情绪爆出,喉头如堵了块石子一般,可说话声却是十分平静。
“那她……”
“公子放心,”
这医女连忙道,“好在姨娘饮的不多,并无大碍。
只是姨娘体质阴寒,本不易受孕,又用了多年的避子汤药,若能好好养上些时日,子嗣之事或还有望……”
她说的委婉,薛劭心里却明白了,又有些懊恼与悔意。
“那就用药好好养着,不拘什么山参雪莲,用好的就是。”
他吩咐两位医女,又补了一句,“往后她这的避子汤……就停了吧。”
二人应下,出屋从带来的药箱中挑捡了好的,吩咐刚被松绑不久的丫鬟们看着煎药去了。
澄翠与红鲤连忙赶进来,先是见夫人身边的王妈妈倒在地上,又躺着的碧奴还是一副十分难受的模样,不禁也红了眼圈,却又碍于身份不敢开口问薛劭。
男人虽有些恍惚,到底还是强打起精神:“好好照顾她。”
说完便起身出了屋。
二人连忙打起帐子送他出去。
“张千儿。”
见主子脸色不好,张千儿连忙上前:“爷。”
薛劭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眼底尽是暗色。
“去把屋里那老货拖出来,打二十杖赶出府,若有什么与她沾亲带故的也一概不再用。
今天跟着来闹事的,不论哪个管事或是婆子的亲眷,也都赶出去。”
张千儿一一应了,觑薛劭脸色明白还有吩咐,故并未立刻退下去。
“还有,把我身边得力的侍卫拨几个来,再请一名医女来管着膳食,一是防着有人动手脚,二是性寒之物皆不许用。”
他吩咐完,张千儿自去传话替他办事不说。
那王妈妈与尸体一搬被拖出来受刑,愣是打到第五杖时疼得醒来嗷嗷大叫求饶不止,立时口中被塞了抹布又熏又臭,不待几杖很快又不省人事。
薛劭料想今夜应是不会再有变故,且自己母亲处只怕又是不知多么棘手,到底明日便要办喜事,若有什么还是早些了事了好,故吩咐完好生伺候姨娘便携了人回薛府去了。
天已黑下来,路上行人寥寥。
雪簌簌下着,尽管并不太大,也给这城中添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薛夫人虽厌恶碧奴和她的出身,到底也是头一回干这恶事,心里不免发怵,打发王妈妈去后一直在佛堂念着经文佛号,不想未等来消息,倒是薛劭先推开了佛堂有些陈旧的木门。
“五郎,你,你回来了?可用过晚膳不曾,娘今日亲自炖了鸽子……”
她转过头瞧见是他,声音有些颤颤,保养得极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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