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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2页）

为什么，自己的每次爱情故事都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即濒临结束?难道，这是命运?

&ldo;你有没有试过很深地爱上一个人，痛苦地爱着一个人?&rdo;梅英幽幽地问，可是并不等她答案，只顾自说下去：&ldo;我爱上他。

从我知道自己爱他以后，就再也不接受别的男人的约会，也不去应酬客人，只一心一意等着他向我表白……我天天买他的报纸来看，看到他的名字就喜欢。

一边唱戏一边偷偷地看他，他常坐的那个位子，他总是在的。

&rdo;

梅英的神情越来越温柔，细语悄声，历数六十年前风月，仿佛只在昨天：&ldo;那时的戏院分三层楼，三楼的座位是卖给那些劳苦人的，拉车的，扛活的，坐得高，也远，看不仔细，可是他们叫好的时候喊得最起劲儿，有他们在，就不怕冷场。

所以我们每次上场前，都在台幕后面掀起一角来望望三楼，要是那里黑鸦鸦坐满了人，就心里有底了。

可是，自从&lso;他&rso;之后，我就谁也看不见了，看不见楼下的达官贵人，也看不见楼上喊好叫彩的，就只看见他一个。

他穿长衫，戴一顶礼帽，总是正襟危坐，看完戏就走，从不到后台来搭讪，写了稿子也不向我卖人情。

可越是这样，我越喜欢。

他在，我就会唱得很起劲儿，眼风姿势都活络……&rdo;

一句一个&ldo;他&rdo;，不点名不道姓，却声声都是呼唤，字字都是心意。

小宛崇古情结发作，望着若梅英，满眼都是艳羡，痴痴地问：&ldo;你们约会吗?跳舞吗?有没有去外滩坐马车?他给你的情书，是写在什么样的信纸上?要不要在信封里夹着花瓣，或者洒

香水?&rdo;

&ldo;要的。

&rdo;梅英微微笑，妩媚地将手在眼前轻轻一挥，仿佛自嘲，&ldo;不过不是他，是我。

我每次给他写信都用尽心思。

我识得的字不多，写每封信都要花好大力气，不认得的字，要去问人。

不敢问同一个人，怕被人拆穿。

要分开问，问不同的人，在不同时间里，这样子，写一封信往往要用上天。

写完了，就对着镜子细细地涂口红，再印在信纸上，算作签名。

没有洒香水，怕盖住了胭脂的味道。

花瓣是粘在口红上的，这样子才不会花掉。

收信的人，揭开花瓣，会看到一个完整的唇……&rdo;

那样缠绵旖旎的情爱哦。

小宛悠然神往，完全忘记自己是在与一只鬼对话，注意力完全集体中在情书上。

情书?这在今天早已经是失传了的游戏。

现代人，发发电子邮件手机短信还要错字连篇，狗屁不通。

他们会为了一个不识的字花尽心思去问人吗?字典就在手边都懒得翻一下呢。

&ldo;他回你的信吗?&rdo;

&ldo;没有。

一次都没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