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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淼忙道:“好好,我不开口,吃饭行了罢。”
当天吃过后游淼便回了太学,心底反复盘算,也不想读书了,困时便在廊下倚着瞌睡。
李治烽一走,游淼想找个人靠着也没办法,当即浑身不舒服,拿眼瞥程光武,又觉得不太好意思,只好算了。
这是游淼三年半里,第一次和李治烽分开,这才两天时间,就已经不习惯得很,虽然平素李治烽在身边也很少说话,但有个人,就觉得说话做事有点底气了。
才放晴半天,雨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下得人心里毛毛的。
“李治烽。”
游淼发了会儿呆,抬头道。
程光武道:“少爷。”
游淼哭笑不得道:“对不住,光武,我叫惯了没法改口。”
程光武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游淼想了想,想不起来刚想使唤李治烽做什么,只得道:“算了,没事。”
游淼静了会儿,又问:“光武,你去江城府了么?那里淹成什么样了?”
程光武说:“码头全毁了,船都没地方靠岸。”
游淼心道也真够糟心的,当初就该和李治烽一起回去,颇有点后悔,但李治烽肯定觉得一路劳顿太累,回江南十来天,再回京十来天,马车要走一个多月的路程,快马十天跑完,游淼身体再好也吃不消,况且中途还得放榜,还得等殿试……
“少爷,喝茶。”
张文翰摆开茶具笑道。
游淼把脚从廊椅上挪下来,懒懒道:“你倒是整日里云淡风轻的。”
张文翰笑道:“少爷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几天愁得都看不下书了,还得去点状元呢。”
游淼笑了起来,说:“不是发愁,是李治烽没在身边,不太惯,看不下书。”
张文翰洗杯,搅茶叶,笑着说:“人么,一个陪着一个,成双成对的,哪天要走了个,真是心里缺了块似的。”
游淼:“嗯,有理。
你向来是一个人过,怎么也想到这个?”
张文翰说:“我爹早些年里去了,我娘一个人天天坐着,儿呐儿呐地叫,没过几年,也去了,那会儿我就在想,俩人在一起久了呀,这命就是连着的……”
游淼想了想,说:“可我娘去了,我爹怎么还大鱼大肉,醉生梦死的呐?”
这话一出,连张文翰也尴尬了,游淼笑着说:“不跟你插科打诨的了,那是你爹和你娘相爱,那才是夫妻,我爹不爱我娘,自然就无所谓了,巴不得悍妻早点去了的好呢。”
“快别这么说。”
张文翰笑着给游淼沏茶,恭敬捧给他。
游淼又说:“老伴老伴儿嘛,全看谁对谁上心,不上心的,陪着再久也不成,还是两看相厌。”
张文翰不敢接话,只是笑,游淼说着说着,似乎有点触动,他看着雨水,便想到家里的情形,想到李治烽,又想到他的水车,颇有点想把摊子一撂,回家去了。
但透过那蒙蒙的雨水,又仿佛窥见了江南的连场大雨与汪洋,百姓遭了灾,房屋都被淹了,小船在水上穿梭来去,若没有游淼的粮仓赈灾,不少人就得饿死淹死了。
游淼叹了口气,张文翰说:“听说朝中还在争论,今岁要拨粮下去赈灾,却迟迟不批。”
读书人最爱议政,张文翰天天去书阁,自然也听到同窗议论,大多是针砭时弊之言,游淼没好气道:“要点粮跟要了命似的,当年高丽催军饷催得哭爹叫娘的,如今江南受灾,不知道要过多久。”
“是啊。”
张文翰又叹息道,“等到粮食拨下去,赈灾的银两到了,只怕都要入冬了。
又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游淼点点头,想起临行前孙舆寄予他的重托,心怀又敞了些。
数天后,七月初七,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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