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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被沈家家宴这么一激,张四姐决定“破釜沉舟”
。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斋院里,来到东厢门外,就见东厢窗户上人影晃动。
“婢子服侍老爷?”
娇滴滴的声音,张四姐皱眉辩了辩,并不是她与张三娘身边出来的“四季”
,而是一个叫兰草的。
这兰草早先是张老安人院子里的二等婢子,等到孙氏没了后,不知怎么就搭上沈举人,到了书斋成了通房。
“出去老爷我要静一静”
沈举人被向来柔顺的妾室讥讽一顿,又想起发妻,心情烦躁,没有与婢子调情的兴致。
兰草又痴缠了两句,被沈举人高声喝骂了一句,方不甘不愿地挑了帘子出来。
张四姐已经退到北屋书楼廊下,就见西厢门打开,一俏丽身影倚门而立,对着兰草低声嗤笑道:“老爷早吩咐不用人进屋,倒是姐姐脸面大,如今可是服侍好了得了赏?”
兰草冷哼一声,走到门口,将那婢子扒拉到一边,挤了进去,口中道:“得不得赏的,这院里我也排在你前头
那婢子嘀咕道:“恁大岁数倒好好意思卖俏?不过是老爷早厌了的一块臭肉”
月亮再次钻入云中,院子里转为幽暗。
一阵夜风骤起,那婢子紧了紧身上衣裳,又盯着东厢的窗户看了一会儿,方拄拄脚转身回了西厢。
张四姐看着西厢门口,心中啧啧称奇。
春夏秋冬四婢,沈举人虽都收用了,可并没有都留在书斋,颜色娇好的春月、冬月留在这里,颜色次一等夏月、秋月则分到两个年轻姨娘身边做通房。
方才倚门的不是旁人,正是春月。
要知道这春月以前每提及沈瑾都是满脸酡红、情深脉脉模样,刚被送到书斋时还哭了一场,在张氏姊妹面前也抱怨过。
没想到这还不到半月功夫,就开始争风吃醋。
瞧着她方才巴巴望着东厢的架势,恨不得沈举人招呼一声,就立时飞快去暖床。
不过这几年沈举人积威越重,即吩咐不让人进屋,这些婢子就无人敢多事,却是正好便宜了张四姐。
张四姐是个能对自己狠的,将书斋里的人数在心里算了算,晓得西厢里有三、四个婢子。
她倒是不怕惊动她们,能走到这一步,哪里还要脸?
怕只怕沈举人这头。
牛要是不喝水,还能强按住不成?
张四姐在东厢外站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直到西厢里都灭了大灯,声音渐消;东厢里,沈举人坐在书桌前的身影也消失半响,她才轻轻地推开东厢门,跻身进了屋子。
因沈举人这几年常住在书斋,所以书房屏风后里放了软塌。
张四姐早听春月提过书房的摆设,见书桌前无人,就转到屏风前,果然见沈举人躺在榻上,和衣而卧,一只袖子盖在眼睛上,浑身都是酒气。
张四姐站在那里,一会儿咬牙切齿,心中恨恨;一会儿抚着胸口,只觉得双腮滚热。
直站了盏茶功夫,她的神思才渐渐清明。
床榻上,沈举人鼾声渐起。
张四姐挑了挑嘴角,蹑手蹑脚地退到外间,将灯罩取了,粉唇撅起,“噗”
地一声,吹灭了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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