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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轻婵重新洗了脸,跟着钟慕期出了宅子,外面雪花依旧扬着,天色已暗,再不回去,就得摸黑了。
上了马车,摇摇晃晃往公主府赶。
李轻婵握着她装药的小瓷瓶,心里的悲伤情绪还未消去,恹恹地靠着车壁不说话。
车厢内安静着,走了没一会儿,外面忽然响起凶狠的叫骂声,伴着的还有女子细弱的哭喊声。
李轻婵惊醒,“外面怎么了表哥?”
钟慕期敲了敲车厢,马车停下,过了片刻,车夫来报:“是一户人家的仆役在教训犯事的丫头,丫头骨头硬不肯认错,要被主人家发卖掉。”
李轻婵心中一震,急忙开了车厢朝外看去,见不远处的街边,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正被两个大汉往巷子里拖拽,她背对着马车这边,让人看不清面貌。
李轻婵只能看见她衣裳单薄,洇着丝丝血迹,被拽走后,街面上被踩得泥泞的积雪上留有一道淡红色的血水。
姑娘软趴趴的,似乎挣扎不动了,只有口中发出微弱的辩解声。
大雪的天,街道上没有多少人,只有开着的店铺里的伙计往外张望了几眼,一听人家说是教训自家丫鬟,叹着气缩了回去。
李轻婵猛地扭头回来,急切道:“表哥,你帮帮她,你救救她!”
“阿婵认识她?”
李轻婵不认识,她只是看着这姑娘就想起了以前身边的丫鬟,那个被冯娴嘱咐照顾自己的大丫鬟、被荀氏说与长工私通、被打个半死赶出府的秋月。
那一天她没能亲眼看见秋月半死的模样,是后来听秋云说的,那时候秋云也满身的伤,养了半个月才好。
“不认识,但是表哥你救救她好不好?”
李轻婵那时候没能从荀氏手底下救回去秋月,现在想救下这个陌生的姑娘。
巷子口那姑娘被人越拖越远,李轻婵攀住钟慕期手臂,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快速与他说了秋月的事。
最后焦急且认真道:“表哥,我不想她死。”
钟慕期道:“表妹既然开口了,那表哥肯定要帮的。”
他扣了扣车门,不多时,李轻婵就看见一个眼熟的侍卫往巷子里走去,很快扶着那姑娘出来了。
车窗合上遮住了李轻婵的视线,她扭头,眨着眼睛疑问地看向钟慕期。
“侍卫从哪里来的?”
钟慕期未答她,马车重新行驶起来,李轻婵想再开窗,钟慕期就不许了。
他道:“阿婵还患者伤寒呢,不能冻着。
人已经救了,侍卫会安排好,不必再担忧。”
然后自然而然地转移李轻婵的注意力,明知故问道:“后来阿婵找回那个秋月了吗?”
李轻婵脸色瞬间灰败下来,抠着手中瓷瓶闷闷道:“没有……等我能出门的时候,她早就没有了踪迹。”
车厢内再度寂静下来。
李轻婵被勾起了伤心事,依着车壁陷入了回忆,过往多年,她虽生活得不如意,但至少人还完整,而那些伺候她的丫鬟下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都是被她连累的。
早知道还不如在察觉荀氏意图时就将人全部放出府,那样至少不用遭受屈辱,至少能保全一条性命。
李轻婵悔得红了眼眶,她满心苦涩,一手无意识地扶着车壁,一手随意搭在膝上,随着马车的颠簸,一个不察,手中的青瓷瓶脱落,从她膝上滚到脚下铺着的绒毯上。
她回神刚想去捡,身侧人已先她一步将瓷瓶捡了起来。
钟慕期将瓷瓶递进她掌中,视线锁定在她游离的双目上,轻声道:“想不想把人找回来?”
李轻婵神智还未完全收回,茫然地回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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