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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矮一段篱笆,绕屋舍参差环抱,几声虫鸣时不时钻进耳朵。
是不是睡着了?
廉善嘀咕着,眼下天都黑了,屋里还有灯,嘉兰不是会浪费灯油的人。
别是病了。
廉善有点担心,拉开院门。
屋里门帘静垂着,杂花帘色,挂了有小儿高,廉善心头打个突,一丝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
他试探着伸手,撩起一点帘子,一双红头翘尖的绣鞋荡在半空,两轮新月一般,晃啊晃。
簇新的裙摆再也堆不出褶子,空落落,飘在风里。
嘉兰!
廉善脑袋一炸,发了疯,脸上充血,手脚并用爬进屋里,他见到一个男人,黑巾蒙面,手里捏着张信纸,靠在墙边,惊诧地看着他。
“哦,你是廉善。
瞪我干什么,怪吓人的。”
廉善癫狂地冲上去,他身上没有刀具,赤手挥拳,直朝男人脸上撩。
那人是个练家子,轻巧躲过了,边躲边道:“你打我干什么?我进来她就死了!
喏喏,这是她的遗书,你不会不认得吧?”
那纸轻飘飘落在地上,分明是嘉兰的字,廉善心如刀绞:“你放屁,她怎么可能上吊!”
那男人冷笑:“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是很清楚吗?”
廉善心头大震,他杀了陈沅。
嘉兰再也不信他了,不信他会为父母报仇,也不信那个虚无的白首之约。
廉善愣愣地,取下嘉兰的尸身,流下一滴眼泪。
男人负手后退,有些困扰的样子:“我来就是提醒你,接下来该怎么做,不必我说了吧?”
廉善没吭声,男人冷哼,翻窗离去了。
将近子时,月色明如昼。
温旻躺在cuang上,沉思,难眠。
商闻柳的声音还在耳边,那傻小子,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他分明看得比谁都透,还想问清楚什么呢。
温旻从枕下摸出一把短刀,这是从土匪寨子里搜获的,今晚去找他也是为了物归原主。
结果这么一闹,温旻也不好意思当面还给他,随便叫了个小旗送还。
谁知商闻柳把东西一扔,告诉那小旗:“指挥使缴获的赃物,丢了那时就没想过收回,我不要了。”
这是明明白白表示划清界限。
温旻当时就在屋外听着,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堵得慌。
他确实无权说什么,都是各人选择罢了。
指挥使翻来覆去,长叹不已。
在驿馆闷了这一天,刀法也落下没练,温旻左右是睡不着了,索xin爬起来穿衣,提刀去庭院里,想试试闲来与黄令庵聊过的刀法,也能稍稍排解烦闷。
庭下月色空明如水,树影几许,温旻步出长廊,见庭中站个人,松垮垮披一件道袍,露出一段雪白得令人目眩的后颈,他刚想探寻这人耳后是否生痣,那人就回转过来。
眉毛并不纤细,雾似的黛色,沉黑瞳仁倒映皎皎蟾光,眼角眉梢,自有一段清幽。
四目相对,温旻不免语塞。
商闻柳静立片刻,轻振袖摆,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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