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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踅摸着,找准一片黄西菜分外繁盛的荒地,用手指掐采那些蓬勃生长的黄西菜的嫩尖。
一个小时后,她采摘了满满的一筐,高高兴兴地挎回家去。
母亲把黄西菜洗净,放入锅里煮熟,捞出来挤去水分放入小盆里。
然后剥蒜,在蒜臼里捣成蒜泥倒在菜上,加入酱油充分搅拌,一小盆儿美味清口的凉菜就做成了。
黄西菜本身的盐分促成了它独特的味道,再加上蒜泥和老酱油的激发,那味道堪称完美。
每每回想起来,依然垂涎欲滴。
有时,母亲将黄西菜烫熟后加入面粉调匀,然后捏成饼状,在锅里加入少许油,生煎黄西菜饼。
煎好的菜饼绿中透亮、外焦里嫩、黄脆咸香,一饼在手,兼顾了粮食与蔬菜,简直是美味的奢侈品。
秋季,当野外的蟋蟀、纺织娘、胖蝈蝈响彻田野时,黄西菜由浓绿转为红紫,一串串饱满的种子垂首沉默着。
人们纷纷跑到田野,撸取那些种子回家喂家禽。
或者,把成片成片的黄西菜伐倒,堆在车上运回麦场内,晒干后垛在一处备用。
当冬天大雪封野后,人们再把堆放的黄西菜散在场内,用木棒摔打黄西菜,上面的种子纷纷落在场上,捧起一把放在鼻端,这些种子散发着迷人的咸香。
这些种子用清水淘净后,再拌上麦麸,是家禽难得的饲料。
黄西菜,它们真是盐碱地的慷慨馈赠。
又一个初夏到来了,很多人赶着在雨季来临之前修整房屋或院墙,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忙一阵,大家要忙着“拓坯”
。
“拓坯”
跟砖块、预制件类似,就是预先制作好建墙的材料。
不同的是,砖块需要烧制,预制件需要水泥,而这种“坯”
,只是泥土和麦囊的混合品。
麦囊是小麦秸被碾压后扁平的草状物。
就是这种平凡的东西,可以当柴烧,可以喂牲口,最重要是,就“拓坯”
来说,它是预制件里的钢筋。
很难相信,对吧?
初夏来临,二爷全家喊上我们,携带铁锹、麦囊、拓模、三齿铁耙、水桶、抹泥板、四个角各连着一根绳索的泥兜来到野外,找一块靠水的平坦地儿,用铁锹将土泛起形成泥池,撒入麦囊,然后在池水里挑水倾于泥池。
水足够时,二爷用三齿铁耙持续勾动泥巴和麦囊,让水、泥土、麦囊充分搅拌在一起形成泥基。
搅拌均匀后,安排我们每两人架着一只泥兜,父亲手执铁锹,将泥基铲到我们的泥兜上,二爷指挥我们将其架到一个平坦空旷的地儿,他摆正拓模,让我们把泥基悉数倒入拓模内。
拓模是长方形的,四十厘米乘六十厘米的样子,置于平地后,边沿高约5厘米。
我和哥哥将泥基悉数倾入拓模内,二爷大手一挥,手执抹泥板将泥基摊平,与拓模的高度持平,抹的平平整整,与拓模的高度相等。
“好了,下一个。”
二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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