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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接着老吴喊：&ldo;桃儿‐‐！

把钱拿来‐‐！

&rdo;

再接着女高音唱：&ldo;你快回来……&rdo;

我顺着声音跑进村，老吴说：&ldo;赶紧的，厨师要结账呢！

&rdo;

我说：&ldo;你把我忘山上了吧？&rdo;

老吴闪烁其词，催促说赶紧的，赶紧的。

三位麻友正埋头吃饭，见了我核儿就骂：&ldo;你躲到哪儿偷懒去了，真没出息！

&rdo;我懒得理他，拿碗吃饭。

阿朱早上大概干了不少体力活，正打着赤膊，背上晒得通红徐真人还是规规矩矩地戴着孙子孝，白衣白帽，突然长叹一声：&ldo;唉，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相识一场，终须一别。

&rdo;

我和核儿跳起来用筷子抽他道：&ldo;你还挺怀念是吧？成天屁事儿不做在灵堂躺着，昨天怎么没把你一起烧了？&rdo;

徐真人不闪不避道：&ldo;怎么？你们连繁华落尽的伤感都没有吗？&rdo;

阿朱大笑起来，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震动，说：&ldo;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可惜我开学就大四了，以后估计很少有时间再和你们聚在一起，想到这个，我确实挺伤感。

&rdo;

&ldo;大四很忙吧？&rdo;核儿问。

阿朱点点头道：&ldo;考试、论文、实习、找工作，现在的大学生不值钱，出去就失业也说不定，说实在的，我觉得压力很大。

&rdo;

我们仨拍着他的肩膀，十分幸灾乐祸，这种担心失业的烦恼就不会出现在我们身上，因为美术系的向来无法顺利就业，诸位前辈不是沿街卖画，便是躲在偏僻的角落中避世，这个浮华的时代已经不需要艺术了。

下午我们埋葬了老太太，众人散去，剩下几位村中的老妇打扫垃圾遍地的战场。

孩子们追着车，一直将我们送出村口，我把背包里的画笔、颜料、速写本全扔给了他们。

离开时已经四五点，阳光依然炽烈，缺水的山林显现出焦干的状态，老吴疲惫地歪在后座，闭目着喃喃祈求：&ldo;来场好雨吧……&rdo;

我们没回学校，半途转去了&ldo;观我居&rdo;，然后大睡了一天。

&ldo;观我居&rdo;还是数天前我们离开的模样，西面的山墙只刷了半边，颜色灼人老吴说：&ldo;你们走吧。

&rdo;

核儿问：&ldo;我们不继续干活儿了？&rdo;

老吴说：&ldo;在旁人眼里，我失去了妻子，又失去了母亲，已经是孤家寡人，再也没有亲人分享，还弄这么一个房子干什么？可是在我眼里，往后我吴观就如一阵清风倏忽来去，无牵无挂，天地自由啊！

就让这房子也维持这样吧，何必计较？何必规整呢？&rdo;

我们无言以对，老吴微微一笑说：&ldo;都走吧，我想作画了。

&rdo;

老吴送我们回了学校，他的豁达态度深深刺激了我，往后几天我都很颓然，从早到晚都躺在床上，要么埋头睡觉，要么翻看几本不知所谓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