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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小徒儿已跑到自己面前,大眼晶亮地举起一枚温润的青玉簪,一脸殷切。
他立时就心软了,被叶萱拖着在椅子上坐好。
叶萱踩在另一只椅子上,小手握住张衍的一缕黑发,凑在鼻端嗅了嗅:“师父,你的头发好香。”
她这副小狗般的模样顿时将张衍逗笑了,与人前那公式化的笑容不同,这笑意直达眼底,教他往日里坚硬的眉宇都软和了下来。
房间里的空气似水般静静流淌……
叶萱将青玉簪插在张衍拢好的发髻上,又左右打量了一番,忽然在张衍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张衍一愣,立时蹙眉道:“胡闹。”
叶萱却不怕他这副模样,反而搂住张衍的脖子咯咯笑了起来:“师父,我看的凡间那些话本子里,都是夫婿给娘子束发呢。
师父是我的娘子,还是我的夫婿?”
张衍哭笑不得:“你在哪里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小淘气鬼,你又知道什么叫夫婿,什么叫娘子?”
叶萱从小在沧澜派长大,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一心求道的同门,张衍便以为她不明白凡间那些称谓。
“我当然知道。”
叶萱撅了撅小嘴,“夫婿和娘子就是要永远在一起嘛,就像我和师父一样。”
她说着这句话,故意拿天真又诚挚的眼神去看张衍。
只见张衍怔了怔,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却又马上掩了过去,随即话锋一转:“你既然已经醒了,就把枕头拿回房间吧。”
叶萱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拿回去?”
张衍见她不明白,心中略有不忍,但还是淡淡道:“今晚你便回自己的房间睡。”
叶萱一时怔住了,好半晌才又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师父,我惹你生气了?”
这已是几天内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张衍不由在心中暗叹,她只道是自己惹师父生了气,却不知这根本是自己无颜面对她。
张衍沉默不语,只是将头微微别了别。
叶萱见状,顿时从眸中滚下两滴泪来。
她哭的时候并没有声音,泪水一颗一颗纷纷坠落,落在地面上,洇成点点无声的灰迹。
好半天,张衍都没听到动静,他忍不住将眼尾一扫,便看见了叶萱满面泪痕。
张衍的心霎时间紧了紧,但他面上依旧平静,有心想说句重话,到底还是怜惜叶萱,只得故意沉声道:“让你回房间睡,难道是为师给你委屈受了?”
叶萱想说话,可是一开口就是哭腔。
她忙不迭地止住,到底还是漏出了一声抽噎,那一声抽泣哽在喉咙里,将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哽得通红。
张衍的心又是一紧,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地放软了声音:“莫哭了,你若是不愿,便与为师说说,这却是为何?”
他不说还好,一说叶萱顿时哭得更大声了,那双白生生的小手胡乱在脸上抹了抹,语音含糊又委屈:“师父,师父是不是不要我了?门里的师侄都说你不要我,把我赶出奉真殿……说我什么都不会,修了十几年的道,还是筑基期,根本就不配做你的徒弟……还说,还说你嫌弃我,所以要赶我走。”
她虽然哭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但张衍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叶萱的意思。
他当下就冷了脸,看来是他这个奉真殿长老沉默日久,门中竟然有不长眼的东西把主意打到了奉真一脉的头上,还敢欺负叶萱!
想来是他让叶萱搬离奉真殿,让某些不安分的人起了别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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