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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成林虽心有不甘,但念在尚有一日的光阴,心想好事多磨,遂叠好已满是掌印的卷子,复又沉沉地睡了下去。
初七、申时正,悠远的钟鼓声响起。
待收集完卷子,得了巡查官员允准,从此刻开始,直至明日辰时正,学子暂且可以走出号舍透透气。
若是带了洗漱的用具,也可去特地划分出的院落简单的洗浴,只不过期间严禁考官及其他官员与学子接触。
贡院内的气氛俨然颇为凝重。
直至不知从哪处兀地响起一声哀怨,就有如巨石投入静湖,泛起层层波澜,其他学子仿若找到宣泄的出口,紧跟着埋怨起考试的难度。
“向公子!”
向成林排队刚接过洗浴所用的木盆,骤然听见身后有人唤他,忙颔首回应,“原来是大公子,敢问有何事?”
林明礼显然一夜未眠,眼瞳中布满了血丝,面容也显得有些僵硬,稍略揖礼,哑着嗓音道,“向兄与我皆师承崔先生,有着同门情份。
望向兄切莫受昨日学子的影响,专心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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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成林因手中端着木盆,又暂时无处可放,便尽可能地躬身,道,“多谢大公子关切。”
他对同门情谊这件事还算看重,不过也得看是与谁论同门情谊。
向成林自认家世微寒,还没有资格能与尚书令府的大公子谈什么情谊,未免落个高攀的名声,遑论这位大公子另有用心。
“大公子若无其他事,鄙人先行告辞。”
向成林见他期期艾艾、吞吞吐吐的模样,也不打算深聊,借口要走。
‘他倒不似那些纨绔子弟,借势欺人。
不过倘若杨夫人甘愿为妾倒也罢了,他要是穷追不舍,借机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可真是枉费了先生对他的期许和教育。
’向成林暗暗腹诽。
然则林尽染在送考途中,早已多番提醒,林尚书作为主考,或在入院前略施刁难,或是在考试时使些手段。
而向成林只权当是听不见,看不见。
未承想,入院前一切顺遂,可这两日却连番遭遇毁卷。
林明礼见他离开,领了木盆后又追身上去,“崔先生常常与我提起向兄,称向兄在年轻一辈中已是翘楚,只欠缺时机能一展才华。”
“是先生谬赞了。”
向成林斜扬起头,望着比他高一头的林明礼问道,“大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我···我···对于明经科的策问,向兄可有破题的文思?”
向成林的眸光中充斥着疑惑,思忖良久方道,“明日尚有明法科,大公子还是切勿沉浸过往,专心应试。”
贡院号舍的编号是按天干地支排布,以未、申字开头的号编是单独考明经科,而以酉、戌、亥字开头的号编则是单独考明法科,其余皆是两科同考。
向成林既是在庚字号与林明礼相遇,想来对方也是两科同考。
这原封不动的话,他倒是又还了回去,只是不知此言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林明礼听闻,手中的木盆霍然落地,摔出哐哐的响声,旋即拾捡起来,“向公子说得在理。”
话音一顿,又稍稍收敛心绪,语调微沉,“向公子,机缘巧合下方成全了你与杨姑娘的这门亲事。
然则,杨姑娘也并非是心甘情愿下嫁予你,对吗?”
向成林的脚步一滞,转身面向落后几步的林明礼,气势不减,“大公子,杨姑娘不愿为妾也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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