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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2页）

人们尽可以用精神病学、精神分析学或随便什么别的理论去解释尼采的这种化妆成恨的爱，但谁也无权忽视尼采批判瓦格纳时所谈的那些实质性内容。

尼采的批判是有内容的!他对瓦格纳态度的变化，与他本人的思想变化相一致。

他早年崇拜瓦格纳，是因为瓦格纳体现了叔本华的理想。

后来他批判叔本华，也就不能容忍瓦格纳了。

连带对瓦格纳音乐的评价也发生变化，晚年他喜欢比才。

他把瓦格纳音乐的富丽堂皇的风格及其对官能的刺激看作颓废的征兆，因而他对瓦格纳的批判同他对基督教伦理的批判是一致的，都是对于时代的批判。

尼采自己说：&ot;我永不攻击个人，我只把个人看作一面有效的放大镜，藉之而看到了隐秘而不易知、恶而不可见的一切……例如我攻击瓦格纳，更正确地说，我是攻击伪误，攻击以修饰冒充丰富，以颓废的现代文化的谬种冒充伟大。

&ot;《看哪这人》。

《尼采选集》第2卷，第412页。

尼采至死认为瓦格纳是他那时代无与伦比的天才，然而时代本身已病入膏肓，连它最伟大的天才也不能幸免。

就个人而言，尼采正因为最爱瓦格纳，所以最不能原谅瓦格纳患上了他所痛恨的时代病。

在题为《致瓦格纳》的诗中尼采写道：&ot;你不安的渴望自由的灵魂……可悲呵，连你也在十字架旁沉落，连你--也是一个被超越者!&ot;《尼采全集》第8卷，第362页。

第64节：第八章　人的现状和前景（3）

其实，对于普通的个人，尼采倒是十分宽容的。

他攻击基督教最烈，但他与最虔诚的基督徒也有着和睦的关系。

他说：&ot;我不主张一千年来不可避免的结果，要由个人来负责。

&ot;《看哪这人》。

《尼采选集》第2卷，第413页。

他反对的是作为一种人的类型的基督徒，反对的是时代的迷途和人类的颓废。

伟大的人类，可悲呵，连你也不像我希望的那样伟大……

&ot;夜的时辰，现在爱者的一切歌才醒来。

我的灵魂也是一个爱者的歌。

&ot;《尼采全集》第6卷，第153页。

睡着的人是听不到这夜间的歌的，他们只听见白日的诅咒。

那为人类命运日思夜想的失眠者的耳朵在哪里呢?

世上并不乏形形色色的人道主义者，有的是真诚的，有的是在演戏。

对于尼采，重要的不是人道主义者这个称谓，而是他对&ot;人道&ot;有他自己的理解。

他早年已经决心献身于他心目中的&ot;人道&ot;：&ot;如今谁将为了人道，为了无数世代逐渐积累起来的这神圣不可侵犯的寺宝，而贡献卫兵和骑士的服务呢?谁将树立起人的形象呢?&ot;《作为教育家的叔本华》。

《尼采全集》第1卷，第424页。

那么，什么是尼采所理解的&ot;人道&ot;呢?

这是对人的尊重。

&ot;你认为什么是最人道的?--免去别人的羞耻。

&ot;《快乐的科学》第274节。

《尼采全集》第5卷，第205页。

这又是一种集人类的全部痛苦和欢乐于一身的大海一样浩淼深沉的感情。

具有这感情的人&ot;懂得把整个人类历史当作自己的历史来感受&ot;。

他感觉到一切忧患：病人思健康，老人回想少年的梦，爱者被夺去所爱，殉道者的理想破灭，英雄在战斗未决胜负之夜负伤并失去战友……同时他又感觉到一切希望，好像各个世纪的地平线都在他身前身后展现。

&ot;人类的一切最古最新事物，一切损失，希望，征服，凯旋，都纳入他的灵魂;这一切终于都齐备于一颗心灵，凝聚为一种感情：--这必将生出一种幸福，人前所未知的幸福，--一种充满力和爱、泪和笑的神圣幸福，这幸福如同夕阳不断从自己不竭的富源散发，倾入海洋，又如同夕阳使最贫穷的渔夫也摇着金桨，方感到最为富足!这神圣的感情才叫做--人道!&ot;《快乐的科学》第337节。

《尼采全集》第5卷，第259-26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