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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惑心（第2页）

顾绮却并不在乎，她从床上坐起，表情甚至认真了一些，她没有再看明尔顿，只是盯着床角精致的水晶饰品，继续说：“一个人活着很难，死却很容易，这个世界上除了神明，每个生命活着都不容易，你认为我是蒙骗主的罪徒，只看到我的罪恶，却没看到我的难处，侍奉主是你职责，庇佑爱纳依是我的职责，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责任，都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她缓慢而平静地说完这些，才回过头来与他对视。

“为了爱纳依、为了我的责任，我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是蒙骗神明，我虽然很弱小、很脆弱，但一定会努力活着，而你身为神的执政官，因为一件这样的事就产生了放弃的想法，你是为了神明吗？不，你只是因为心中的痛苦，说到底，你自身的感受在你心中超过了对神明的奉献，你对主的信仰根本不虔诚。”

“背叛主的人本就该得到惩罚。”

明尔顿目光有些冷厉，他一向温和，哪怕是和顾绮在神明面前争吵的那段时间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情绪，但现在他似乎已经打破了一些东西。

顾绮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有些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忘了，你对我做出的妥协就是为了让我‘不再继续蒙骗主’，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主身边之后，我只会更加得寸进尺，如果你真的愿意为了主献出一切，就该忍耐现在的痛苦，守护主的威严，直到我消失的那天，中间一切的折磨都是你对主的奉献，等到我消失那天，你自然可以向主请罪，但你的第一想法是解脱，我说过，死是很容易的事，你是解脱了，却根本不顾主的威严，这也叫信仰虔诚？”

她嘲讽勾唇，扭头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从床上起身，顾绮伸了个懒腰，语气随意说：“今天天气真好，执政官大人，如果你想解脱，麻烦离爱纳依远一点。”

说完她走出了房间，并没有再理会依然坐在地板上的明尔顿。

一直到顾绮享用早餐的时候，她才再次看见这位显得痛苦而冷漠的执政官大人。

他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衣衫整齐，从外表看不出半点不妥。

顾绮让周围的仆人们都离开，端起牛奶抿了一口，笑着问他：“执政官大人要不要来一杯？”

明尔顿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走到她身边，略微停顿之后，他显得有些冷漠生硬的声音响起：“你的话是诡辩，这是你报复我的阴谋。”

“也许吧。”

顾绮随口附和了他一句，然后才继续说：“可我说的都是心理话，我承认，我对你确实有那么一些报复心理，不过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吧？你想得太多了，你觉得你有什么魅力值得我这样做？我只是遵循我的责任，为此付出一切而已。”

少女舔了舔唇角沾到的牛奶，放下杯子，她双手交握，背脊挺直了一些，碧蓝色的眼眸静静注视他。

“难道执政官大人认为我刚刚说的不对？你背负罪孽的痛苦与主的威严相比，你觉得哪个更重要？”

明尔顿没有说话，他只是面色冷漠地沉寂下来。

他对面前的少女有种深恶痛绝的憎恨，但悲哀的是，他竟然觉得她之前说的话有道理。

主的威严与他背负罪孽的痛苦究竟什么更重要，他几乎不用考虑就能知道答案。

明尔顿握紧手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生硬地说：“你该回去了，身为神仆侍奉主才是你该做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

顾绮小声抱怨了一句‘真啰嗦’，重新弯起唇角，带着少女的活泼与美丽，她微微扬了扬下巴。

“凯蒂斯的使者今天会来到这里觐见您，等见过他，我们就可以回神界了。”

明尔顿脸色不太好，但没有反驳，他冷漠地看了眼顾绮，将情绪都压在眼底，转身离开了餐厅。

顾绮轻笑一声，回过头来继续享用自己的早餐。

一直到午后，凯蒂斯派来的使者终于到达了爱纳依的王公，求见主神的执政官大人。

作为一起回来的神仆，又是爱纳依的公主，顾绮理所当然也出场了这次觐见。

也许是受到这次意外的影响，又或者不在乎这些普通人，在神界总表现得温和的执政官大人全程都面无表情，反倒是顾绮带着微笑。

那位凯蒂斯派来的使者十分恭敬地向明尔顿行礼，然后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尊敬的执政官大人，凯蒂斯受黑暗庇佑，我们并无意触怒嫉妒大人，请您代我们向神明表达歉意。”

他的暗示很明显，但显然没碰上好时机，明尔顿连听他继续说下去的想法都没有，他冷漠地注视这位使者，语气几乎没有任何波动。

“爱纳依受我主庇佑，任何违背我主意志的都将毁灭，回去告诉你们的国王，毁灭或存活，他可以任选其一。”

“大人！”

使者忍不住皱起眉头。

黑暗神同样是主神，就算这位执政官大人身份高贵，可难道一点都不顾及主神的威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