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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魂们受到超度,化作白光飞出纳魂阵,箜篌靠着凤首勉励维持着坐姿,耳朵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视力模糊得只能看到朦胧的虚影,全身上下无处不疼,只要合上眼睛,她就能睡过去。
恍惚间,一个温婉的女子从无数怨魂中走出,她朝箜篌遥遥一拜,嘴里说了什么,但是箜篌听不清,她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对方的口型,这个女子对她笑了笑,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消失。
这个女子过后,无数的怨魂向她行礼,有莽夫农妇,也有文雅书生,优雅秀丽的千金,箜篌揉了揉眼睛,只恨自己现在的视线太过模糊。
一个仅有三四岁大小的孩子跑到她面前,懵懂的双眼中,还不懂生死是什么,就已经成了一缕亡魂。
箜篌咳嗽几声,把口中腥甜的血咽下,她怕吓到这个孩子。
小孩朝她张开了双臂,箜篌弯腰抱起了她,放在了自己膝盖上。
她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索性就这么坐在泥坑里,还能省些力气。
她听到了孩子的声音,这个孩子在笑,大大的眼睛里,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只是单纯的开心。
箜篌看着她一点点在自己怀中消失,化作流光飞走,抬头看着细雨绵绵的天空:“愿来世,不遇疾苦,安平一生。”
身上的法袍早已经破烂不堪,染上了泥水,箜篌强撑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脑子里嗡嗡作响,耳朵里、口鼻处,都痒得难受,她想伸手揉了揉痒得难受的鼻子,发现自己满手血污,只好放弃。
好像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浑身都在疼痛的箜篌动作迟缓地回头,看到桓宗奔向自己,俊美无瑕的脸上满是惊恐,她疑惑的皱眉,桓宗这是怎么了,这个阵不是已经破解了么?
她想说话,但是张开嘴,便吐出几口血来。
她的胃里仿佛装满了血似的,怎么都吐不完,她捂住嘴,视线越来越模糊,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下来。
“箜篌!”
人在最惊恐的时候,会忘记自己很多能力,仅仅能维持与生俱来的本能。
桓宗忘了自己是修士,忘了一切,他狼狈地跑到箜篌身边,伸手抱住晕倒的箜篌。
箜篌的鼻子、耳朵、甚至眼角都在流血,桓宗抱着箜篌的手在剧烈颤抖,全身的灵气毫不保留的输入箜篌的身体。
雨水淋湿了他的头发,污浊的泥水浸透了他的锦鞋,总是不染纤尘的他,却再也无法估计这些,他所有的注意力,只有怀中的人。
“醒醒,箜篌,醒醒。”
桓宗从收纳戒里取出一瓶元气丹,抖着手喂到箜篌嘴边,一大半药还没到箜篌嘴里,就已经被他抖到了泥水中。
元气丹并不是入口即化的东西,桓宗把药含进嘴里,弯腰渡到了箜篌嘴里。
“阿弥陀佛。”
从云头下来的法檀看到这一幕,不避也不再继续上前,转头对林斛道,“林施主,老衲懂些浅薄的医理。”
雨幕中怀抱少女的男人,没有哭泣,没有吵闹,却让人感受到了他的恐慌与悲伤。
法檀是佛修,是不懂男女情爱的佛修,但是他却看过很多男女情爱,生死别离。
他想,或许近百年内,是不能说动这两人加入佛门了。
两粒元气丹进入箜篌腹中,并没有起任何反应,桓宗把手探到她的命脉,准备继续往她体内输入灵气。
“公子。”
林斛走到他身边,撑伞替他与箜篌遮住天上飘下来的雨:“你先不要急,我们先请法檀大师替箜篌姑娘看看。”
桓宗眨了眨眼,眼睫毛上的雨水落下,他拦腰打横抱起箜篌,不管她此刻身上有多脏污,他都毫不在乎。
脚尖一点,桓宗飞身来到法檀面前:“大师……”
法檀不用他多言,便伸手为箜篌把脉。
他身后的弟子们看到箜篌此刻的模样,都有些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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