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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伏在胡同口的几个同伙见状,也转身进了胡同。
老城里的胡同四通八达,胡同连着胡同,不在此处居住的人走入其中,便如同进了迷宫,东绕西绕,越转越懵。
况且月黑风高,深更半夜的,谁敢追进来?怎知道那两个倒霉蛋儿也是混不吝,居然一前一后追入了南项胡同。
我突然转回身来,加上司令、国栋、亮子、小义子四个人,还有包抄而至的宝杰,一共六大位,将这俩人团团围住!
那俩人发觉情况不对,立即往后退,可是手持古巴刀的宝杰,已经横刀立马堵了他们的后路。
那俩人只得站住了脚步,被我下了帽子那位,显然有点虚了,却仍故作镇定,开口问道:“怎么着哥儿几个?你们这是寻仇啊?还是劫道啊?”
我拿刮刀顶住了他咽喉,一脸鄙视的对他说:“你如果识抬举,我只留帽子,敢说个不字,我留下你的命!”
那位说:“哥们儿你话说大了吧,你真敢把我命留下吗?”
我一仰下巴,挑衅地问他:“你想试试?”
他旁边那个人说:“哥儿几个算了吧,帽子你们拿走,我们哥儿俩是送伤号来二中心看刀伤,官面上已经介入了,这要一天弄两场事儿,我们也顾不过来。
不如这样,你们哥儿几个留下名号,让我们哥儿俩全须全尾儿地走路,我们先把那场事儿了结了,回头再说咱们之间的事儿行吗?”
我心说:“怪不得这俩人大半夜的从二中心医院里出来,原来是送朋友来治伤!”
当即从鼻孔中“哼”
了一声,回答道:“真要是这样,我们也不欺负你们,我叫墨斗,西门里的,等你们把屁股擦干净了再来找我。
今儿个我不摸你,你走你的,名号已经留给你了,有想法随时过来,我候着你!”
然后收了刮刀,示意宝杰让开一条道,看着那两个人走出胡同,消失在了寒冷的夜幕中。
我们几个得胜而归,吹着口哨,顶着凛凛寒风,穿过长长的南项胡同、城隍庙、府署街,来到葛家大院李斌的那间平房。
一个人跳墙进院儿,从里面打开门,其余的人陆续进去。
大院里的邻居早已入睡了,唯有李斌那间屋子还是灯火通明。
屋中已经坐了几个人,烟雾弥漫,酒气熏天,桌子上残羹剩饭,酒杯歪斜。
待到我们进了屋,宝杰过去拉上窗帘,扭脸将食指放嘴上“嘘”
了一声,众人立刻压低了声音。
李斌接过我递给他的剪绒帽子,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他把帽子搁到五斗橱上,斟满了一杯酒递给我,自己也端起酒杯,“啪”
地一下碰在我的酒杯上,扬起脖一饮而尽,然后潇洒地一亮杯底,说了声:“墨斗,谢了!”
我二话没说,也一口干了杯中酒。
那一阵子,我们以李斌为首,打打杀杀地组成了这么一个团伙,此刻算是正式聚齐了,都是十七八上下的半大小伙子,正值精力旺盛、七个不含糊八个不在乎的年纪。
当天夜里我们一直喝到天亮,醉得一塌糊涂。
谁也想不到,就为了那顶剪绒帽子,居然引发了“城里”
同“西头”
之间的一场大战!
剪绒帽子被我抢了的那个人,绰号“老哑巴”
。
您甭看他顶着这么一个外号,其实即不聋也不哑,皆因他小时候开口说话很晚,周围的熟人才这么称呼他。
按照过去迷信的说法——贵人语话迟,长大之后的老哑巴非但不是哑巴,还格外的能说会道,嘴皮子底下不饶人,因为嘴太欠,也没少给他身子惹祸!
说到他的长相,完全可以用“眉清目秀”
四个字来形容,清秀中又透出一股贼气,搁到如今也是一帅哥。
但在八十年代,审美标准崇尚浓眉大眼、四方大脸,长成他这样的并不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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