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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化片刻,朱元璋终于压下波澜起伏的心境,再次开口,指向图卷之上秦末下跌之处:“俺这些时日观看此图,最惑之处就在于秦。
如你所言,秦如此之强,又为何在嬴政之后,忽然二世而亡?”
朱塬没料到朱元璋会有此问,不由一顿。
朱元璋已经再次扭头过来,见朱塬犹豫模样,预判这小秀才似乎打算说什么,他不想再听到那些话,于是故意敛起表情,假装不悦:“莫要再与俺说甚么三年之后!”
朱塬还真打算这么推辞一下,不是没有头绪,而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讨论类似问题,因为这已经涉及到他之前提及的另一个经济之学根本——分配。
朱塬之前的打算,说完‘生产’,就托词后续还没有考虑好,暂时不谈‘分配’问题。
这还是为了避免蝴蝶效应。
鼓励生产是历朝开国都必然会做的一件事,此时讨论,影响不会太大。
但,涉及‘分配’问题,大概率影响到国策制定,这就可能造成更多的变数。
然而,眼看此时朱元璋虎视眈眈的模样,朱塬觉得吧,再推辞,以这位的急性子,很难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众所周知,老朱有雄才大略的一面,但也是个小心眼。
刘伯温当年辞让多次才勉强出山,就被朱元璋一直记在心里,还偶尔公开念叨。
洪武三年大封功臣,也只给了刘伯温一个诚意伯。
关键不是这个‘伯’,而是‘诚意’二字。
古代爵位封赐都是有一定惯例的,爵位前缀通常要么是地名,比如李善长的韩国公,常遇春的开平王。
要么反应一个人的性格或功绩,比如与刘基同时封爵的汪广洋的忠勤伯,以及汉之霍去病最经典的冠军侯。
刘伯温却得了古怪的‘诚意’二字,好像是老朱在调侃:你当年要是多点诚意,早早归附于我,何至于只拿到一个伯爵?
内心苦笑,朱塬斟酌片刻,已经有了主意,拱手道:“殿下,一国之兴衰,千头万绪,难以三言两语概括。
既然殿下问起,小人只能冒昧再结合经济之学对此略作剖析。”
朱元璋满意点头:“俺知道这些事三言两语说不完,回头把你今日所说,编一本书出来给俺,记得更仔细着些。”
朱塬下意识想要顺势再来一个‘三年之后’,想想作罢,重新转向壁上图卷,略作思考,说道:“秦之速亡,首先涉及小人还未提及的‘分配’之道。
不过,关于‘分配’学说,小人还没有完全理清思路,只能姑妄言之。
秦自商鞅变法之后,启用耕战制度,黔首以军功可得爵位,因此开辟平民之上升通道。”
上升通道,又一个古怪的新词。
不过,细心旁听的朱元璋很快了悟,这应该就如同那科举一样,让天下寒士得以登临庙堂,封侯拜相。
如此想着,耳边朱塬已经继续:“军功得爵,如后世之科举取士,以小人经济之学而论,实则是一种对社会资源的重新分配。
凭借这种分配制度对士卒的激励,秦兵因此而奋勇,横扫六国。”
朱元璋这次没能理解某个新词,又觉得很重要,再次打断:“何为‘社会资源’?”
朱塬想了下,说道:“社会与社稷类同,资源,类似小人刚刚所说生产资料,但又包含百姓之生产成果,如土地、粮食、牛马、宅邸等等,都可称为资源。
社会资源,大概为一国所有生产资料和生产成果之总和。”
这些解释或许不够全面,但朱塬也只能以自己的理解进行诠注,毕竟手边又没有一本《现代汉语词典》。
朱元璋明白过来,张了张嘴,想要让朱塬少用这些新词,但想想又觉得,既然是一门全新学问,大概那些传统典籍里的‘之乎者也’很难诠释,于是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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