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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服务人员再次推开门端进了今天的主菜。
匆匆收回视线,低头看见搁在面前的精美瓷盘中央,正睡着一块小小的、与盘子尺寸不成比例的、周边呈现粉红与血丝的炭烤牛排。
猛一看像极了一段人的舌头。
——对了,你那时候不是自己还成立音乐工作室,为什么后来就没有再发专辑了?姚趁机改变了话题。
——因为,那时候我……嗯,遇上唱片市场不景气。
——喔,那真是太可惜了。
你写的那些歌我都很喜欢,尤其有一个女歌手,很像美国女歌星kdlang的那个,叫什么名字?她那张专辑我要我女儿帮我灌到ipod,有时候我还会听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
那天当我听到他在电话上说,“这些年我都有在听你的歌”
,我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指的是我的个人专辑、我的歌声。
握起手边的刀叉,接下来两人陷入了空寥,却又嫌被太多的过去挤进的静默里。
餐具与瓷盘之间不时碰撞出让彼此都吃了一惊的问候。
无意间,我们的眼神再度接触。
能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姚说。
对啊,真的很难得,我说。
●
我又怎么能够告诉你,刚才电话上那件让我心烦的事,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也跟你有关?
身为政治人物被人恶意放话攻击是常有的事。
但这回,直觉告诉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幸好我们有约,小锺。
等待对方回话的这段时间,我宁愿是跟你坐在这里。
过去这二十年来,很多事都尽量不再去回想。
但只要一不小心想起,我就会被一股极深的懊悔所淹没。
就是两个礼拜前,有一天晚上我坐在计程车上,听到了一首伍佰好早以前的情歌。
我当下愣住了,整个人几乎忘了身在何处。
那首歌,大概是一九九六还是九七年的记忆了。
两年以后,阿崇走了,你出柜了,而我也早已搅进了政坛这场浑水。
我们也就是在那之后断了联络的。
但是在我内心里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一个念头,我跟自己说这一切一定会改变的,好好打拼个十年,我们一定可以看到一个不同的人生。
到时也许某个场合大家再相逢,不管当初的坚持是什么,选择的是什么,我们都完成了一些对自己的承诺。
可是那天晚上当我听到那首歌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们都失败了。
改变发生了,可都不是我们原先所想象的样子。
人生已经没法再重来了。
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你。
就是因为那个晚上这种失落的心情。
我企图回溯,到底在人生的哪个岔路之后,这一切就开始距离自己的预设越来越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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