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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斯林笑着低声道:“您问的是小账上的生意呢,还是大帐上的生意呢?”
所谓大帐是范家宫中的产业,范涟只负责筹划打理,年终拿一份份例;而小账完全是范涟私人名下的事业,借范家的树荫发发财,这也是历代以来不成文的规矩了。
程凤台摘下墨镜来擦了擦镜片,又戴上,道:“大帐上的生意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敢想,不然让人说我吃岳家的,多难听啊!
小账的生意呢,看他三天两头在外面玩,别到手的钱又给我赔出去,我是要考虑一年和他劈两次帐了!”
密斯林连连摆手:“二爷您可别,没这么个说法的。
您要忽然抽一次帐,我们这就动不起来了。
烟糖生意还不好做吗,您还怕赔了?这才刚是上半年……”
密斯林神秘兮兮地笑道:“反正您等着瞧,年末准让您笑得合不拢嘴。
要实在不信,我拿账本来您看。”
程凤台直起身子道:“我不看,他那个脾气——”
程凤台想骂一句小娘养的女人脾气,但是又不好在手下人面前不给范涟面子:“他的脾气,知道了会多心的,回头和我赌气,不理我了。”
转眼向密斯林笑道:“我就相信你说的话,比账本还信。”
密斯林格格地笑起来,程凤台也笑,进了范涟办公室,脸上笑意还浓。
范涟端着一杯咖啡,半拉屁股靠坐在办公桌上欣赏油画,画中是威尼斯的河景,满张画尽是水淋淋的清凉的波光。
程凤台笑道:“哟!
画不错!
就是看多了容易尿床!”
范涟气得笑道:“你就爱拆台,一进门就没好话!
刚才为什么跟密斯林嘁嘁喳喳半天不进来?你不要跟我的秘书凑近乎,密斯林是干事儿的,不是给你闹着玩儿的!”
程凤台把文明棍夹在腋下,腾出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笑道;“我看她挺好玩儿的,每次见她都在抹口红。
她嘴上的口红怎么总得隔一会儿擦一层?是不是被你给舔掉的?”
范涟严肃地笑道:“不要胡说。”
又道:“密斯林不错,又漂亮又能干,算盘打得好,个性也很好。
我就怕找不着这么能干的人了,都不敢跟她随便闹着玩,你也不要招惹她。”
范涟在家里压抑惯了,因此格外喜欢曾爱玉、密斯林这样活泼开朗的女性。
哪怕不能亲近,放在身边听她们说说笑笑也是开心的。
程凤台品着咖啡,与他并肩靠在写字台边上看油画,说道:“得了吧,我现在被你姐姐和唱戏的大爷内外夹击,我还敢招惹谁啊?这事儿我给你办妥了,你也趁早收收心吧,那么大个北平,不够你挑个老婆?姑娘是一年嫁一批,越拖越没有。”
范涟点头道:“我在等察察儿长大。”
程凤台瞥他一目:“我抽你信吗?”
范涟道:“行了说事吧,曾爱玉答应了?”
程凤台把谈判的结果与范涟转达,范涟听得简直耳朵一聋,难以置信地反问道:“三十万?她疯了?就算生个赤金的孩子,值三十万吗?”
他把咖啡杯往桌上一搁,一扬手:“算了,给她三万让她走人吧,愿意留下孩子,我翻个倍给六万。”
程凤台道:“你这会儿痛快了,晚了,早干嘛哭哭啼啼求我来?我都答应她了!”
范涟瞪着程凤台老半天,气鼓鼓的转到写字台后面,一屁股坐下来打开一份文件写写划划:“原来不是她疯了,是你疯了!
她怎么不敢跟我开这条件?分明是讹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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