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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太医……怎么能宣太医,宣了岂不是不打自招。
可不宣,必定让她愈发怀疑,这时候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懋嫔被这种架在铡刀下的处境弄得火冒三丈,纵使边上人一径安抚,也赤红着眼狠狠瞪着这个魔障。
颐行呢,知道她不会请太医,心里也急切,扭头吩咐银朱“你守着我做什么,还不快去宫值请太医,上养心殿找怀恩大总管禀报!”
银朱被她一喝才回过神来,嘴里应是,刚要转身出门,却被身后的晴山连带几个大宫女拦住了去路。
“你好大的胆子,谁准你逃窜了?”
晴山一把将银朱推了个趔趄,“懋嫔娘娘不发话,你们跪下磕头,求娘娘饶命就是了,忙什么!”
上首的懋嫔捂着肚子,看她们主仆被押得跪在跟前,心头那团怒火蒸腾了半天,终于慢慢消减下来。
眼下该怎么办呢,事儿总得解决,先把这个局面圆过去才好。
“如意,去请英太医来请脉……”
她咬着槽牙望向颐行,“倘或龙胎有个好歹,一百个你也不够死的!”
先前在气头上,懋嫔是想着把她关在殿内处置了,反正她们插翅也难飞。
可是目光在她们身上巡视了半天,忽然意识到一个令人无奈的现实,猗兰馆最得力的宫女含珍并不在跟前。
倘或她们是事先商量好了来的,这会儿消息恐怕已经到了御前,真把老姑奶奶怎么了,含珍大可以说主儿是好心给懋嫔娘娘送果子来的,最后镜落得这样了局,皇上知情后动不动怒暂且不说,势必要命人查验龙胎的安危,那事儿可就难办了。
所以眼下应该怎么处置她呢,白放过她,自己不甘心,处置又不好下重手,实在让人愤恨。
懋嫔想了一圈,寒声吩咐“传精奇嬷嬷来,教颐答应规矩。
先去领二十个手板子,再禁足猗兰馆,半个月不许她踏出门槛一步!”
银朱一听要打,急道“娘娘,我们主儿也是有位分的,怎么能领板子呢。
是奴才没伺候好我们主儿,这板子就由奴才领了吧,求娘娘开恩啊。”
懋嫔哼了一声,“正因是你主子犯的,才打她二十手板,要是换了你,你以为你这会子还能活命!
我是一宫之主,有权管教她,你要是再聒噪,就打她四十,你要是不信,只管试试。”
这下子银朱再不敢吭声了,惶然看了颐行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您这又是何必呢”
。
可颐行觉得这是摸着石头过河,并且已经摸出端倪来了,挨二十记手板没什么,等十五天过了,她还敢这么干。
懋嫔的令儿既然已经下了,晴山便带着几个精奇嬷嬷,将人押回了猗兰馆。
精奇嬷嬷是不讲人情的,拉着鞋拔子脸说“小主,得罪了。”
扬起一尺宽的戒尺,啪的一声抽打在她手心上。
颐行起先咬牙忍着,后来疼得直迸泪花儿,数到十五十六下的时候,几乎已经麻木了,只剩下满手滚烫。
这当口含珍一句话也没说,待精奇打完了,忙拿冰凉的手巾包住了颐行的双手,转头对晴山道“我们主儿伤了手,得请太医诊治,否则这么上围房伺候万岁爷,万岁爷必定要问话的。”
晴山却一哂,“你们想什么呢,既被罚禁了足,围房自是去不成了,还要被撤牌子。
颐主儿,今儿算您运道高,娘娘的龙胎没什么大碍。
倘或真有个三长两短,您且想想,怎么向太后和皇上交代吧。”
晴山放完了话,领着精奇嬷嬷们走了,含珍和银朱到这会儿才上来查看颐行的手,问“主儿怎么样了?疼得厉不厉害?”
颐行的心思哪在手上,她一心回味刚才那一扑,得意地说“那是个假肚子,我敢打保票。
怀着孩子的肚子肯定不是那样,里头到底装着个人呢,必定瓷实,不像她,压上去软绵绵的,活像塞了个枕头。”
所以二十手板换来一份底气,颐行觉得一点儿都不亏。
储秀宫的这点事儿,自然很快传进了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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