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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话音刚落,一只粗糙的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扶着木板,撑起身子。
&esp;&esp;娄简伸了个懒腰,侧身趴在棺材上,冻僵的手脚使不上劲儿,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才从棺材里爬出来。
&esp;&esp;娄简搓了搓双手,伸进对拢的衣袖,慢慢走到日头下。
&esp;&esp;此人大约二十八九岁的模样,站在那儿,如纸一般纤薄,褪尽颜色的衣裳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的,足足比他身形大上好几圈,这衣服补了又穿,穿了又补,套在身上十分“勉强”
。
&esp;&esp;刺目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娄简又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瞧清楚了来人,她是个圆脸的姑娘,鼻子冻得通红,双髻松散,没有精神地挂在脑袋两侧,身上的衣裙也就比乞丐好些,一看便知她在雪地里冻了好些时辰:“怎么了,小铃铛。”
&esp;&esp;“东头河边捞,捞,捞……捞起一具穿着嫁衣的女尸,泡得跟个死猪一样。
你快去瞧瞧!”
铃铛急得话也说不利索了。
&esp;&esp;“浮尸?”
娄简懒散地靠在门框上,啧了一声,“那应该找县令才是,寻我作甚?”
&esp;&esp;“就是陈县令让我来找你的,那尸首一碰便炸得像胡辣汤。
衙门里的仵作当场便吓晕了一个,吐晕了一个,尸体在河边放了个把时辰,没人敢上前。
衙门里让我来请你去瞧瞧。”
&esp;&esp;冬天,尸体还能炸了?!
娄简心里犯嘀咕,事出反常必有妖,八成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esp;&esp;娄简掏了掏耳朵:“这活计一听就没赚头,又累又麻烦,我可不去。”
他弹去指甲里的碎屑,摆了摆手,走向睡觉的棺材,“前些日子闹山匪,死了十几号人,尸体死沉,搬得我腰都快断了,你去回了陈县令,就说我病得半死不活,躺在棺材里起不来了。”
&esp;&esp;“你别再睡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铃铛上前几步。
&esp;&esp;“不去。”
娄简径直往前走去,“天王老子来请我也不去。”
&esp;&esp;“县令说,务必请娄先生出山。”
&esp;&esp;“不!
去!”
&esp;&esp;“他说报酬随你开!”
&esp;&esp;听到报酬二字,娄简眼里突然有了光,一旁棺材盖的上狸奴也猛然抬起头。
娄简原路折返了回去,弯腰问道:“陈县令真的这么说?”
&esp;&esp;铃铛点头如捣蒜。
&esp;&esp;娄简眼睛弯成了一条缝,立刻换了张面孔,谄媚道:“陈县令都这般诚恳了,一切好说,好说。”
娄简清了清嗓子,对棺材上的狸奴道,“走吧二五,来活了!”
&esp;&esp;铃铛笑开了花,她熟门熟路地走到义庄一角,拿起桌上的竹篓递给娄简。
&esp;&esp;“别忘了拿我的红伞!”
娄简扬唇,摇了摇头,眼底绽开暖人的春意。
&esp;&esp;二五跳进背在肩头的竹篓,探出脑袋来,娄简撑开红伞,一人一猫扬长而去,阳光透过伞面,在雪地里开出了一朵硕大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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