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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2页）

笛卡尔时说我思故我在，是把主体面对客体，很明确地说一定要保持分离，最后认为大自然是我们这个主体应该征服的。

直到后来的启蒙，即是对人的很大的肯定，面对大自然。

自然就是要改造，对物质的征服，当然从文艺复兴便已经开始了。

到了18世纪已经变成了一个定义。

有人会说黑格尔提出了&ldo;三&rdo;，正反和，事实上是个唯心的，是从主体出发，创造一个客体，使自己不断超越。

他的辩证是对主体的肯定，创造客体。

超越以后，达到和，但这是将客体吞并以后达到的和。

所以后来到了马克思说，我只要反过来，就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是对立的，最后的那个和即是毛泽东说的无产阶级把资产阶级吞进去了。

问：不过，从后现代的立场看来，尤其是现代生态哲学兴起之后，西方的这种二元思想也日益暴露出其不可回避的弱点？

程抱一：是的，不难看出这种二元思想的流弊，会造成紧张，甚至是悲剧性的。

主体与客体的分离使主体处在一种不断的征服和斗争中。

而在中国古代的&ldo;三&rdo;的思想中，人对大自然有大尊重。

从美学上讲，李白说的&ldo;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rdo;，相反，敬亭山是&ldo;此中有真意&rdo;，是&ldo;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rdo;。

而不是主观去吞掉的客观，或马克思无产阶级吞掉资产阶级。

&ldo;三&rdo;是个伟大的观念，中国人从直觉来的，或者说是现象学。

老子观察了宇宙大的动向和观念，引进了&ldo;三&rdo;，发现生命道路可以生生不息。

《中庸》是本伟大的书，现代的知识分子觉得很腐朽。

但你要细细去看，很伟大，而且很奇怪，中国本是起于地理中原，可是思想始终从&ldo;中&rdo;开始，从尚书便开始，用直觉而觉&ldo;中&rdo;，这是商汤去世之前说，永远保守&ldo;中&rdo;。

后来老子，&ldo;不如守中&rdo;，到孔子&ldo;中&rdo;是最大的观念。

这个&ldo;中&rdo;是&ldo;三&rdo;的观念。

论语里有段话，有人问他道是什么，他说我也不知道，可是如果有人问我一件具体的事，怎么应付，我扣其两端，然后取中间。

这个&ldo;中&rdo;即是&ldo;三&rdo;的观念。

《中庸》里将天地之准则视为中，因为极端是很容易的，像毛泽东那样朝令夕改是很容易的，像拿破仑晚上没睡好觉要打莫斯科是一样的，明天来一个运动，五万人进去，像下棋一样。

其实这样是很容易的，我们发脾气都可随便来一下。

《中庸》讲，其实&ldo;中&rdo;是最难的，它定了一个准则后，天地都不能改，就像上帝定了一个东西，自己也不能改。

都要遵守，生命才会继续。

我们那旁边是产科医院，男女交媾以后就会生小孩，万代不易的。

中国的思想，不管是尚书易经道家儒家，后来到了佛家有一派是中派，也是受了中国的影响。

每一代哲学家，理学朱熹二程也讲，&ldo;中&rdo;不是折中。

在一个不自由的情况下，有等级的情况下，没有保护的情况下，对话是折中。

&ldo;中&rdo;是在具体的情况下非那样不可，才是中，是中肯的中，中者，中也。

打中了。

而不是别人吃三碗，一碗，我便吃两碗。

冯友兰也是一样，讲新儒学，&ldo;中&rdo;绝对不是折中。

三是伟大的直觉，&ldo;中&rdo;绝对不是折中。

可是中国这个社会后来走向了一个大的折中，大的妥协，大的匍匐。